2010-2011台東跨年行-與海景工寮的相遇 @ 日常探索

藝術家說:那年父親來,站在屋外看著這房子,一邊和早起下田的農夫聊著,父親越聊越難過,心想:怎麼好好一個女兒住在這樣的工寮裡!

工寮面對太平洋,鬧鐘聲就是浪濤聲,這就是我超級嚮往的海景工寮.

2010.12.30我終於來到嚮往已久的海景工寮.

認識藝術家是在2008年鋼雕藝術節,那時一口氣和10位藝術家合作,我們玩的超級開心,爾後也和這些沒有怪脾氣的藝術家成了好朋友.藝術家是06年時來到台東長濱擔任小學教師,本來是住在學校提供的宿舍,但為了方便創作他在台十一線(台灣最美的濱海公路)上找到了一間空屋,臨近大俱來部落,離花蓮縣邊界約10公里(台十一線80公里處).

期待著和海景工寮的相遇,一進門可真把我給嚇到了,難怪是藝術家啊!這桌子是當時鋼雕藝術節時藝術家自己的作品,活動結束後,他大老遠的請人從高雄市運到了台東,上了一種類似汽車烤漆的漆料後,就成了一張超級實用的桌子,而且正好搭配深長型的房子,讓客廳空間不會因為有桌子而變得狹窄.

藝術家來到台東之後其實很想搞個民宿,但我們這些熟知她性格的人都知道,經營民宿這檔事情是不適合他的,而右邊這大櫃台其實就是藝術家當初想經營民宿而弄的.

藝術家愛舊東西.

08年在做鋼雕藝術節時,我跟藝術家說展場附近有個跳蚤市場,之後,他天天都想著去逛跳蚤市場而忘了要搞作品.所以藝術家的房子裡也有很多老東西,比方插座下方的扶手靠背椅還有沙發都是.

藝術家房裡的燈也夠high了,看了這燈,即使戶外溫度只有十度,卻也讓我想要來根霜淇淋了!藝術家的被子超級暖和,在暖和的燈光和被窩裡,我們就放棄了看曙光的計劃了!

但其實是因為台東那幾天的氣候實在不好,低溫又下雨,我們估計是看不到曙光的,於是才沒有那麼認真的在意這件事情.而實際情況也如同我們的預測,沒有曙光而且冷的半死.

工寮很大,比想像中的大.

走道旁的這面白牆其實是個櫃子,可以移動的,裡面可以當客房也可以當儲藏室,偶爾會有隻小臘腸狗在裡頭玩耍.走道上的吊燈是用牛奶瓶座的,底部挖個洞,裝上燈泡就完成了.

東部這邊有很多原住民會拿月桃葉來做手工藝品,很常見的就是作成手提包,價格都非常便宜而且很漂亮.新一代較為年輕的原住民,除了做手提包以外也會做其他的裝飾品,吊燈就是其中一種.台十一線往南過了都蘭沒多久,就有兩間專門販賣月桃葉飾品的店家,他們作的吊燈很漂亮,價格和都蘭糖廠裡"好的擺"比起來實在很多.

都蘭近幾年外來文化資源快速增加,有許多非在地居民在這裡做起了所謂的文創.文創是好生意,很多年前讀過,他的確是門好生意,但若最後只以包裝和利潤來取勝,而忘了增加在地居民的收入和延續文化價值,那就本末倒置也會成為文創的獨瘤.都蘭著名的文創區域正面臨這樣的問題,所以如果你要支持文創產業,那麼就請你跟路邊的在地原住民購買他們親自製作的手工藝品,不要到"觀光文創區域"去滿足了貪婪生意人的目的.

台十一線南從知本起(南向過了知本接台九線),北到花蓮(過了花蓮屬於北迴),這條公路我算熟也不算熟,跟多數人比起來,我算經常行駛了,尤其07年住在花蓮的三個月,我也經常走著這條濱海公路到處玩.

在花蓮的時候,公司在台十一線上,宿舍在台十一甲上都是屬於寬敞平坦的公路.記得第一天下班從園區走出來的時候,看見烏柒媽黑的公路,燈光極弱,偶爾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,我懷著不安的心情走在這條台灣最美麗的濱海公路上,耳邊卻傳來海浪拍打的聲音,我在路上駐足了一會兒,仔細的聆聽這美妙的樂音,突然間我不怕了,心想著:這輩子從沒想過會有機會這樣走在台十一線的道路上.後來的日子,我會在半夜肚子餓的時候,常穿著夾腳拖鞋,在安靜的夜裡,故意讓拖鞋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走到宿舍斜前方的7-11去吃泡麵.

準備結束跨年之旅的這天早上,出現了難得的陽光,我把腳踏車放上車後,便穿著睡衣悠閒的走到對面的自行車道去拍照.看著一輛輛呼嘯而過的遊覽車和觀光客,有一種超爽的心情.

從藝術家的海景工寮望出去,美景盡收眼底,還能聽見浪濤聲.回到城市的第一天,沒有海洋和浪濤聲陪伴的第一天,我渾身不對勁,心情也開朗不起來.

海景工寮後面有位附近的原住民阿媽種了些蔥和蔬菜,那天早上我起床時便遇見了阿媽,他似乎不太訝異怎麼房子走出來的人不是藝術家,和我道了早安便離開.

屋舍旁有一條往山上的小路,走沒幾步路就有條小溪,因為冬季的關係,小溪目前沒有什麼水,但據說夏天的時候可以抓蝦和魚.小溪旁還有顆香蕉樹,是由另一位附近的原住民阿公在關照,樹上結了一串香蕉但還沒成熟,藝術家說:原住民阿公照顧的滿混的.

藝術家的院子裡還有西印度櫻桃樹,迷迭香,麵包樹,九層塔,木瓜樹....這片空地目前沒有種植任何作物,的確是有點可惜,但因為之前藝術家試圖種植些花草時,附近有位漢人阿媽會來噴灑農藥,屢勸不聽的狀況下,藝術家只好停止栽種的計畫.

這顆位在工寮入口的西印度櫻桃樹,據說結果的季節,附近原住民阿媽忙完農事回家經過時,就會三三兩兩站在樹下一邊聊天一邊拔櫻桃吃.

其實不管是原住民阿媽的蔬菜還是原住民阿公的香蕉,這個區域基本上都屬於藝術家的住家區域,但是藝術家並未拒絕和阻止阿公阿媽們的自由進出,在部落,大家都是一家人.但在這裡進出的不是只有人.猴子偶而會下山摘香蕉,三不五時還會跳到工寮的屋頂上,夏天夜裡會有山豬的叫聲.問藝術家說:住在難道真的不害怕?藝術家說:怕還是會怕,但還是可以接受啦!

工寮有時候需要整理雜草枯葉,這些再經過燃燒之後都能成為種植蔬果時的肥料.

來到長濱的第一晚,藝術家帶我去了三間國小觀賞學校舉辦的感恩晚會,現場的氣氛真是讓人感動.三間國小在2009年12月,因為一場規模6.9的大地震把校舍全部震毀了,當時孩子們因而被迫分散到其他學校去上課.在校長和紅十字會的奔波幫助下,校舍原址搭設了組合屋充當臨時教室,讓師生們得以回到他們熟悉的學校開始上課.我在2010.12.30晚上來到三間國小,上山的路旁我看見了"三間國小校舍動土典禮"的牌子,才知道他們的新校舍開始動工了.

感恩活動一開始是讓孩子上台說出感謝的話語,很多孩子感謝的都是"阿公阿媽",藝術家說:台上就是孩子和阿公阿媽們抱著哭的畫面.感恩活動最後,當投影幕上出現新校舍的3D合成圖時,現場的師生和家長都歡呼了起來,大家期待新校舍的心情不言而喻.

在台灣,東部是各方面資源較少的地方,尤其是醫療和教育資源,但卻因為這樣的先天環境,讓住在這裡的(多數)原住民和(少數)漢人有著不同於西部都市居民的觀念和心態.原住民不需要依靠教育知事就比更多人懂得自然的力量和可貴,面對所有的天災他們恢復的速度比受到人禍傷害還快.

在台東的這幾天,聽著藝術家說著這裡孩子們的問題,會讓人為這些孩子心疼,但孩子們都遺傳了族人天性樂觀的性格,在教會的輔助輔導下也更懂得感恩與珍惜,這些也都是西部城市孩子們無法體會的.